自然资源科普与文化, 2025, 0(1): 72-77 doi:

行者·随记

悠悠万峰林

文/胡红拴

作者单位/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

责任编辑: 张佳楠

作者简介 About authors

胡红拴,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副主席、诗歌委主任,中国林业生态作家协会学术指导,《新华文学》主编,《中国诗界》副主编。历任中山大学、广东财经大学、广州大学等高校兼职(客座、特聘)教授,中国地质图书馆客座研究馆员,香港中文大学访问学者;中国作家协会第十届全国代表大会代表,第十一届广东省鲁迅文学艺术奖评委。大量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解放军报》《文艺报》《诗刊》《中国作家》《小说选刊》《人民政协报》《北京文学》《花城》《南方日报》《新民晚报》《羊城晚报》等,出版《山道》《地球语汇》等各类书籍76部,主编各类文化丛书百余册。获中国新诗百年百名最具影响力诗人奖、中国长诗奖最佳成就奖、宝石文学奖等。作品有英、法、德、日、西班牙、尼泊尔等文字在海内外出版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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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胡红拴. 悠悠万峰林. 自然资源科普与文化, 2025, 0(1): 72-77 doi:

> 万峰林八卦田 赵洪山/摄


借2024中国世界地质公园年会暨世界地质公园网络20周年研讨会之际,于秋意正浓之时走进了贵州兴义世界地质公园,走进了万峰林,走进了马岭河峡谷,走进了那片位于黔西南兴义市东南部的神奇土地。阳光下的万峰林宛如一颗遗世独立的明珠,在秋意晕染中,散发着迷人魅力。那是一片被秋意轻轻抚摸着的土地,两万多座山峰在秋的怀抱里,或悄声私语,或携手交流,像是一场宏大而静谧的聚会。山的庄严,谷的幽静,水的灵动,寨的醇香,深深吸引着我,于是,在秋风的引导下,信马由缰的心步也悄然走进了万峰林秋的“会场”。

万峰林的水墨

在万峰林景区的入口处,放眼西望,将军峰独自矗立在群峰之中。它虽然矮小,却有着独特的威严。像是一位将军在指挥着千军万马,守护着这片神奇的土地。周围群峰更像是它的士兵,围绕在它的身旁,形成了一种众星拱月的壮观景象。在秋天的阳光下,将军峰显得更加坚毅,它的身影映射在秋光里,构成了一幅宁静而又充满力量的画面。

进入万峰林,秋的气息便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新的凉爽,那是混合了山间草木、田野稻香的独特味道。

东峰林的喀斯特峰丛在秋日阳光下,越发显得巍峨。那些山峰像是大地的勇士,经过岁月洗礼的身躯,棱角分明,高耸入云。它们的轮廓在蓝天映衬下,像是一幅幅天然的水墨画卷,浓墨重彩的笔触描绘着大地的雄伟与壮观。在万峰林,每一座山峰都有着自己独特的姿态,有的像利剑直插云霄,有的像巨人静静守望,还有的像骆驼负重前行。这些山峰见证了无数春秋交替,见证了沧海桑田变迁。而在这个诗云弥漫的秋天,它们静静地列队,昂首向苍天述说着,像是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那些故事在秋风中轻轻飘荡,飘入了我醉着的心田,飘入了每一个来访者的耳中。

西峰林的高原喀斯特景观则有着别样韵味。它像是一位温婉的女子,在秋的装扮下更加楚楚动人。山脚下的小溪宛如一条银色丝带,从农田中蜿蜒而过。那潺潺的流水声,在寂静的秋山间显得格外清脆,仿佛是大自然奏响的一曲清雅乐章。沿着小溪漫步,仿佛走进了一个童话世界。散落其间的布依族村寨依河而建,就像一颗颗明珠镶嵌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村寨里的房屋错落有致,屋顶上升起的袅袅炊烟,与山间的云雾交融在一起,巧绘着这片“世外”桃源,巧绘着布依家悠然的生活。村头的古榕树枝叶繁茂,翠绿的颜色在一片秋意中显得格外醒目,像是一把把巨大的绿伞,为村寨遮挡着风雨,更像是这方山水词典中醒目的词条,诠释着古村岁月的记忆和游子藏在心间的乡愁。

万峰林的秋天,最让人惊艳的当属那神奇的八卦田。平卧在纳灰寨农田中央的八卦田,像是大自然精心绘制的一幅神秘图腾。从高处俯瞰,那层层叠叠的形状,就像一个巨大的八卦盘。而其中三个天然地漏,如同大地的眼睛,深邃而神秘。这些地漏深不见底,仿佛要隐藏尽大地深处的所有秘密。纳灰漏斗群呈宽而浅的碟形,以它们为中心,农田耕地呈弧形展布,那奇异的“八卦”图案奇妙诡异,让人叹为观止。一条纳灰河在田中穿过,它就像一条灵动的生命之线,赋予着八卦田生机与活力。看着纳灰河在田野中消失,遥望它又在二十多千米外重见天日并将“心流”汇入珠江,心中不禁涌起对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敬畏。同行的亚洲洞穴联盟主席、中国地质调查局岩溶所高级工程师张远海告诉我,这种漏斗是地下河局部坍塌和地表水溶蚀作用的杰作,它们有序地带状分布,暗示着下部那条神秘地下暗河的存在。八卦田的秋天是迷人的,它像是被大自然打翻的调色盘,泥土的颜色和在稻田中“跳”着广场舞的稻草人与绿色的田埂相互交织,让“游弋”在这片秋色里的神秘地漏更具魔幻的味道,而秋鸣的清音,又让这斑斓的色彩,成为充满神秘的秋的诗境。

说到这里,我还是想说说万峰林的成因。提到万峰林的成因,就仿佛在追溯大地的古老记忆。大约在3.6亿年前,兴义曾是滇黔古海的一部分,那是一片汪洋的世界,生命在海水中孕育,而谁能想到,经过漫长的地质演变,沧海桑田的变换,曾经的大海会变为如今这般独特的地貌景观。随着时间推移,大约到了3亿年前的石炭纪,这一区域形成陆地,又历经印支、燕山、喜马拉雅等多次造山运动,地壳不断抬升。那深厚的碳酸盐岩层,在含有二氧化碳和有机酸的流水温柔而又坚定的作用下,不断被溶蚀。这一过程是一场悄无声息却又惊天动地的变革,岩石的裂缝逐渐加大、孔隙加深,就像被一双无形的巧手雕琢,形成了不同发育阶段的溶沟、石芽、石林、天坑、峰林、溶洞、钟乳石、石瀑布等宏伟奇观。万峰林就这样诞生了,它是喀斯特作用的杰作,是时间与自然力量完美结合的产物。

万峰林是一座“中国锥状喀斯特博物馆”。北部为峰林盆地,中南部为峰林洼地和峰丛山地,峰林、峰丛大多呈锥形,部分为钟状、平顶状和马鞍状。那列阵峰林仿佛是严阵以待的士兵,宝剑峰林似出鞘利刃直插云霄,群龙峰林好似蛟龙在大地蛰伏,罗汉峰林犹如一尊尊罗汉静立,叠帽峰林则像是戴着帽子肃穆端庄飘逸的智者。每一类峰林都各具特色,既独立成趣,又与其他类型的峰林相辅相成,组成雄奇浩瀚的岩溶景观。难怪370多年前的人文地理学家徐霞客会对万峰林发出“天下山峰何其多,唯有此处峰成林”的感叹,会称赞这片峰林“磅礴数千里,为西南形胜”。

来到万峰林南端的黔桂两省(自治区)交界处,秋更有了一种特殊的氛围。站在这片土地上,仿佛能感受到两个地域的秋意在这里交融。再往西,就是滇、桂、黔三省(自治区)交界处的三江口了,这里有马岭河与南盘江的缠绵,更有万峰湖的波澜,那种辽阔的感觉让人心灵为之震撼。秋水在三江口汇聚,波光粼粼,像是无数的碎金在水面上跳动,更像秋乐的乐谱铺展在水上,让这方谜样的天地,更加让人痴迷。

当夕阳西下,万峰林被染成了一片金黄色。霞阳的余晖洒在万峰林上,为山峰披上了一层金色外衣。整个万峰林沉浸在一片温暖而祥和的氛围中。那些山峰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是在大地上绘制的一幅幅巨大的剪影画。山峰的轮廓在夕阳余晖下变得更加柔和,田野里的一切都被笼罩在一层金色光晕之中。此时此刻,万峰林仿佛进入了一个梦幻般的世界。那潺潺的流水、轻轻摇曳的秋草,还有布依族村寨里升起的袅袅炊烟,都在夕阳的映照下,构成了一幅温馨而又美好的画面。我静静地站在这片土地上,感受着家的味道,感受着生活的气息,同时更感受到了万峰林的灵魂,感受到了万峰林秋的那丝温暖。

随着夜幕的降临,万峰林又展现出它另一番迷人的景象。星星点点的灯光在村寨里亮起,与天上的繁星相互辉映。山峰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像是一个个神秘的巨人。秋虫在草丛中鸣叫着,那声音此起彼伏,像是在演奏着一首首夜曲。在这个宁静的夜晚,万峰林在沉睡,它在为新一天的到来积蓄力量。而我,也在万峰林秋夜的怀抱中,进入了甜美的梦乡。梦中,依然是那片美丽的万峰林之秋。

马岭河峡谷的琴声

在岁月长河中,总有一些地方如同遗世独立的明珠,散发着独特而迷人的光芒。马岭河峡谷,便是这样一处让人心醉神迷的所在。当我第一次踏入马岭河峡谷,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便从心底油然而生,仿佛听到了一曲来自远古的琴声,悠扬而深邃,在峡谷的每一寸空间里回荡。

马岭河峡谷,位于兴义城东北6千米,它是发源于乌蒙山系白果岭马岭河的一个河段。马岭河上游叫清水河,中游因两岸有马别大寨和马岭寨而称马岭河。 从河源至河口长约100千米流程内,马岭河落差高达近千米,高流速高势能的激流,让马岭河具有了极强的下切能力,也让它在海拔1 200米的坦荡平川上切割出长达74.8千米、谷宽50 ~ 150米、谷深120 ~ 280米的马岭河峡谷奇观。马岭河两岸众多支流因下切速度滞后于主流,形成了上百条高逾百米的瀑布,它们似白马越江,如天女散花,于百米高崖上飞跃坠入深谷之中。

马岭河峡谷,宛如大地撕裂开的一道伤口,然而,这道“伤口”却美得惊心动魄。它那狭长而深邃的谷身,像是被岁月的刻刀精心雕琢而成。站在峡谷边缘向下望去,那深深的谷底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奔腾不息的湍急河流,波涛汹涌,像是大地的脉搏在有力地跳动。

我站在峡谷边,看着眼前的马岭河,看着两岸雄奇险峻的群山峻峰,突然就想起了辛弃疾《贺新郎》中的那句“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那深邃幽长的谷地,咆哮奔腾的河流,似乎让我看到了大地血管中疾行的血液,那生命的律动,那生命的“火焰”,让这自然的魅力在我眼前不断放大,成为造化的图腾,成为大地诗经中憾魂的无尽诗行。我想,这峡谷若是有灵,看着我这个前来探寻它奥秘的人,或许也会觉得我是一个有趣的访客吧。马岭河区域内的山水,有着一种独特的韵味,它们以自己的姿态存在了千万年,它们见证了岁月的更迭、王朝的兴衰,却依旧保持着那份原始,那份矜持,那份典雅和那份美的纯粹。

峭崖对峙的峡谷两岸,像是列队的一个个忠诚卫士,他们守护着这份纯粹,守护着这份宁静。谷深水急,银瀑飞泻而下。那些瀑布,如万马奔驰,似银河跌落九天。它们从高处坠落,水花飞溅,在阳光的照耀下形成一道道绚丽的彩虹。它们更像是马岭河峡谷这把古琴上的琴弦,被大自然这位伟大的琴师拨动。每一道瀑布的声音都不尽相同,有的激昂,汹涌澎湃,那是一种奋进的乐章,充满了力量和激情;有的如小夜曲,舒缓、清脆、悦耳,那是一种轻柔的旋律,仿佛在诉说着峡谷的悠悠往事。

而那钙化瀑布群更是景观中的一绝。它们悬挂在崖壁上,与风对峙,与水缠绵,这些钙化瀑布像是用白色的玉石雕琢而成,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它们又像是古老的乐谱,记录着峡谷的历史与变迁。仅马岭河峡谷的天星画廊景区,嶂谷的绝壁上,就悬挂着面积达30余万平方米的钙化瀑布,它们与气势磅礴的瀑布和峰林相交织,构成了极为珍奇的稀世景观。至于钙化瀑布群形成的原因,科学家们早有论断,这主要在于喀斯特地区的河水含有大量的碳酸钙之故。富含碳酸钙的河水在跌落过程中,会迅速释放出二氧化碳,水中的钙就会产生钙化,渐渐生成不同形状的沉积,就像“石钟乳”一样,水中的碳酸钙附着在崖壁上,经过长年沉积,随着时间推移,碳酸钙物质越积越厚,面积越来越大,于是在峡谷两壁也就孕育出规模宏大、气势磅礴的钙化瀑布群了。

沿着峡谷中的栈道前行,就如同在一幅天然画卷中漫步。栈道攀崖而行,曲曲折折,或穿洞前行,或水帘中漫舞,峡谷深幽,一步一景,步移景异,每一步都能看到不同景色。抬头仰望,蓝天白云下的山峰像是利剑直插云霄;低头俯视,谷底里穿行在乱石野木中的河流,奔腾不息。崖画、千泉、万洞,大自然留下的艺术瑰宝,两岸悬挂着的一个个自然之谜。那些崖画,像是古人与我们的跨时空对话,它们虽然历经风雨的侵蚀,却依然能够让人感受到史海中浓郁的文化气息。千泉从崖壁上渗出,滴答滴答的水声像是古琴弹奏出的音符,清脆而空灵;而万洞,则像是神秘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峡谷,注视着疾行的河流和我这个听琴醉山的人。

马岭河峡谷不只有自然景观的壮美,还有着丰富的人文景观。两岸峰林之中,还有古庙、古桥、古战场、古驿道等人文古迹,这些人文符号,更让马岭河充满了古野的情趣和神秘幽深的色彩。那些古庙,曾经香火缭绕,承载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祈愿;古驿道上的那些古桥,横跨在河流之上,虽历经岁月的洗礼,却依然坚守着本心,它们见证了无数旅人的足迹,见证了无数行人的来来往往,见证了商贸的繁荣与文化的交流,见证了茶马古道幽深的诗韵;这些人文景观就像是古琴曲中的和声,与自然景观的主旋律相融合,共同奏响了一曲和谐而美妙的乐章。

马岭河峡谷还是一个适合冒险与探索的地方,这里被誉为“天下第一缝,中国第一漂”,那长47.8千米、天然落差200多米的漂流区,两壁峭立,河水缓中有急,奇险无比,动人心魄。当你乘坐橡皮艇从上往下漂流,沿途会经过18滩、20余湾,更会与河的30余潭相逢,窥探自然的奇缘。河流中的穿梭,身心似乎也成为琴弦上跳跃的音符,时而激昂,时而舒缓。而那峰回路转,船移岸迁,每一个转弯处的“柳暗花明”,都会让你的惊喜达到极致。马岭河的漂流,让你感受到大自然的力量,让你体验到那种身心与自然融为一体的畅快和满足。

在马岭河峡谷中,我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大自然的无限神奇。这里的一切都像是被精心安排的一场盛大演出,每一个元素都是不可或缺的角色。马岭河峡谷就像是一张古琴,那些瀑布、河流、山峰、溶洞都是它的琴弦,而大自然这位伟大的琴师,则会用它那无形的双手弹奏出一曲曲动人心弦的乐章。这乐章中,有激昂的高潮,有轻柔的低语,有神秘的和弦,有悠远的回声。这琴声穿越了时空,回荡在峡谷之中,也回荡在我这位访客的心中。

于是,我写下《马岭河峡谷》这首诗:“用手撕开,大地的铁壁铜墙/翠竹的村里,我看到/岩溶调皮的模样/马岭河有诗/激流将诗行写在了崖壁/栈道的歌,清风中唤醒了一个个晨阳/飞瀑,亦似盛世苗家的高山流水/意识中醉着的溶洞,成为/眼前飘逸的浮墙/时刻保持微笑/缓步走过这水帘的动漫/我看到马岭河下切的页面/亿万年史海的弄潮,滋味/早已融进心间/跳动的宋词/诠释着碧水疾行的步子/茶马古道上的断桥/何曾缺失过黔酒的浇灌/石灰岩的丹药/一瞬间涤去了残存的浮躁/我听见,造化天籁的声音/素指轻扬,古琴轻弹。”的确,马岭河峡谷是一张古琴,是空山里的一首诗。

雨补鲁天坑的词话

科学的语言是这样描述天坑的。天坑是指容积巨大,具有陡峭而圈闭的岩壁、深陷的井状或者桶状轮廓等非凡的空间与形态特质,发育在厚度特别巨大、地下水位特别深的可溶性岩层中,平均宽度与深度均大于100米,底部与地下河相连接的一种特大型喀斯特负地形。形成于碳酸盐岩层中的天坑有塌陷型和冲蚀型两种成因类型。塌陷天坑是我国目前发现的最主要类型,由地下河强烈的溶蚀、侵蚀作用导致岩层的不断崩塌并达到地表而成,其发展由地下到地面,并经历地下河洞道、地下崩塌大厅、地表天坑几个主要阶段。位于黔西南兴义市清水河镇的一处宛如世外桃源般的秘地雨补鲁就是这样的一个天坑。

雨补鲁是清水河镇联丰村的一个自然村,寨子位于一个200多亩大的天坑之内,像一个被岁月遗忘的梦境,散发着古老而迷人的气息。雨补鲁之名据说是彝族语言的音译,意为低洼之地。确如其名,雨补鲁天坑呈喇叭花形,底部平坦的天坑与周边奇峰林立的山巅高差达600多米,寨子就静卧在天坑内的山脚之下。600多年的雨补鲁古村仍保留着以巨石垒砌的寨墙和寨门,这道堡垒屏障,将古村与域外隔离开来。

初入雨补鲁天坑,仿佛踏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那喇叭花形的天坑地貌,向着天空舒展着它独特的轮廓。站在村后坑沿的山巅瞭望台向下俯瞰,六百多米的落差令人心生敬畏。坑底平坦开阔,犹如大地的掌心,托举着一个小小的村落。这里居住着的156户人家653人,依偎在天坑的怀抱里,过着宁静而淳朴的生活。雨补鲁天坑坑寨奇丽,石屋、石墙、石路、树林、修竹,天然成趣。天坑东边半山上有一泉水,满足着坑寨人家的人畜饮水,同时还浇灌着坑内的200多亩良田,天坑西边有一落水洞,与地下暗河连接,排出着天坑内多余之水。据说,雨补鲁天坑曾被地质学家称为华夏已发现的天坑之首,更被《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盛赞为“天坑里的乡愁”。

走进寨内,参天古树如同忠诚的卫士,见证着岁月的流转。那百年石屋老宅,每一块石头都镌刻着历史的痕迹,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清泉古井,溪水清流,沉默地守望着,那幽静的泉水,倒映着天空和岁月,是生命的源泉,滋养着一代又一代的村民。

在雨补鲁村,陈姓是村民的主题,一位陈姓村民告诉我,雨补鲁村百分之八十的村民均姓陈,所以陈氏宗祠,也就成为雨补鲁村居民心中的圣地。一棵古老的大榕树,如同一把巨大的绿伞,覆盖着祠堂和周边的屋舍。它枝叶繁茂,每一片叶子都像是承载着历史的书页。陈氏一族自元明交替时期延续至今,他们的血脉如同那古榕的根系,深深地扎入这片土地。在岁月的长河中,宗祠见证了家族的兴衰荣辱,是族人的精神寄托。每到祭祖时节,香烟袅袅,鞭炮声声,陈姓子孙们怀着崇敬之心,齐聚大榕树下,缅怀先祖的功绩和恩泽。

祠堂前的古榕树,那是村民们的乐园。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斑。在这里,村民们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他们围坐在一起,喝茶,那茶香在空气中弥漫,混合着泥土和树叶的清香;吃饭,简单的饭菜里饱含着丰收的喜悦;干酒,爽朗的笑声伴随着酒液的流淌;打牌,在纸牌的翻动间传递着邻里间的情谊;聊天,话题从家长里短到天坑的古老传说,从田间的收成到远方的世界。这古榕树下的场景,就像一幅生动的民俗画卷,展现着乡村生活的质朴与美好。

在偌大的坑底,大片的生姜和野花肆意生长。生姜的绿叶像是一片绿色的海洋,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野花则像点点繁星,点缀在这片绿色之中,使这片空域,显得更加幽静脱尘,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它们用色彩和芬芳书写着生命的诗篇。而散落的石灰岩,更像是这片绿色海洋中的岛屿,突兀地矗立着。它们以独特的姿态,在这“碧波”之中宣告着自己的主权。尽管它们看起来有些粗犷,但那刚毅的模样,更为这片土地增添了一份原始的韵味。

说到雨补鲁的“天坑地漏”,它实在是小得可怜。在这广阔的坑底,它所占的面积不过是沧海一粟。它就那样紧缩着身子,默默担当着泉、溪、河水与上天雨露与地下河连通的责任。就像一个微小却无比重要的枢纽,维持着这个小世界的生态平衡。那涓涓细流从地漏中穿过,带走了多余的水分,也带来了地下河的神秘气息。它虽然不起眼,却是雨补鲁天坑生态系统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雨补鲁天坑的夜晚,更是别有一番风味。当夜幕降临,繁星如同璀璨的宝石镶嵌在天空。坑底的村落里,灯火点点,如同夜空中坠落的星辰。虫鸣声在草丛中此起彼伏,像是一场大自然的音乐会。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打破夜的宁静,这人间的烟火气,会让人感到无比安心。此时的天坑,像是被一层神秘的薄纱所笼罩,充满了梦幻般的色彩。

漫步在天坑小径上,脚下的泥土松软而富有弹性。微风拂过脸庞,带来一丝凉意。感受着这个古老天坑的气息,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纯粹。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与浮躁,没有现代文明的过度雕琢,有的只是大自然的馈赠和人类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美好画卷。

这里的乡愁,不仅仅是对故乡的思念,更是对一种古老生活方式、一种与自然紧密相连的生存状态的眷恋。每一块石头、每一棵树木、每一个村民的笑脸,都成为了乡愁的载体。在这个快节奏的现代社会里,雨补鲁天坑就像一个时间的胶囊,保存着那些渐渐被遗忘的美好。

想起了那些在城市中奔波忙碌的日子,人们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追逐着梦想,却常常迷失了自己。而在这里,在雨补鲁天坑,人们的梦想简单而纯粹,他们就是守着这片土地,与家人相伴,与自然共生。他们的生活虽然平淡,却充满了真实的幸福。

雨补鲁天坑,你是大地深处的一颗明珠,散发着温暖而迷人的光芒。你的存在,让我重新审视了生活的意义,让我感受到了乡愁的力量。愿你永远保持这份纯真与宁静,在岁月的长河中,继续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故事,让更多的人能够走进你的怀抱,感受那来自大地深处的乡愁之美。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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